林子密得透不进一丝风，和老友互相搀扶着向前走，胳膊上冒出细细的汗，抹掉的时候却是冰冷的，毕竟已是深秋，济南已经很冷了。偶尔有投下的晨光斑点，细碎却泛着柔和的光，我感叹在十月里竟有一天的太阳是柔和而略带阴沉的，似是为爬山私人定制。老友说这定是因为人品爆发，然后撑着一口气边爬山边在六十度的山坡上唱他最爱的歌，歌声在山谷中回荡，成功惊醒了睡梦里的飞鸟，空中孤零零地飘荡着两根羽毛。

　　我说你一吼要是接下来没力气爬山了怎么办，为了那两嗓子歌已累得不行的老友大言不惭，那绝对是因为我的声音惊天地泣鬼神，山神公公被我感动了。好在之后小路虽逶迤，也算好走。

　　山间有数处泉，泉的名字，依稀记得有金沙泉和白龙泉。听着舒服自然的是山上的水声，远听的时候好像淅淅沥沥下着雨，近听的时候就像水开了咕噜咕噜地响，如鸣佩环。偶然走到开阔处，好像密密的绿色的林子生生被人拉开一道口子，口子外面是从天空泼洒下来的柔光，不热烈不张扬，被阳光洒到的山脚特别辽远广阔，远方山野里显现的小点好像是泛黄的银杏林。疲惫了好久的感官好像突然觉醒，累过之后才会有满满的放松，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，大约只有经历过才懂吧。

　　但是山顶却不是想象中的穷千里目的壮阔，因为来得太早吧，山顶是一片白茫茫啊，憋着一口气走了十多里上了天阶，结果到峰顶却没什么好看的，一如曾听说过的观自在境界空灵迷茫，没有凌绝顶小众山的豪情万丈。老友哭丧着脸嚷嚷着，我猜中了这过程，却猜不中这结局。然后两个人傻子一样地伫立于山顶，极目远眺，济南仿佛已离我们很远了，城市的喧嚣已然听不见了，好静，好美。虽然并没有看到多少瑰丽的景色，心中却还是有些欢喜和激动。

　　其实不上山顶或许不会知道原来山顶没什么可看的，就算知道结局会是这样而在过程中放弃，发牢骚的时候也是吃不到葡萄反说葡糖酸的狐狸心态。登顶的时候抱怨其实是一件很畅快的事吧，我的目标不是七彩祥云，有个人陪着我一起走，看过朝阳下的山林原野已是万分感激了。

　　即使那是小小南部山区里矮矮的山，即使结局是两个人的一阵傻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