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不得入睡,今天雨水从午到晚,只是骑车时候点滴在扶着车把的手臂上,满地的泥巴和落叶也不知是从何而来,仿佛就丧失了写出一句合情合理的句子的能力。
翻看似乎是三四年前的日志,那时候高中刚刚毕业,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,也什么都不畏惧,写着故作深沉又毫无道理的文章,以为青春还把握在自己的手里,可以继续去挥霍而已,以为说过几遍“你不要忘”“我不会忘”,时间似乎就记住那些片刻,一个暑假看过几场风雨,听过几段人生,就觉得人生如梦、乱石穿空、珍惜现在、放眼未来。现在看来只觉得,诶,这个人竟然是曾经的我吗?这个人也是曾经的你吗?
从某个时刻起是自己打碎了自己的梦幻,在那些听课玩手机、作业水水过的大一生活里,是自己放弃了梦想里的那个人。于是说话开始丧失感情,写出来的文字比煤灰里的渣滓更无趣味,看见的五光十色逐渐只有黑白上下而已,匆匆地骑车赶往这一间那一间教室,曾经觉得深情似水的生活,在一年两年的时间里变成熬夜三四点钟而课上瞌睡,我以为激动人心、脱胎换骨、拯救自我的生活如今才看到真相:不过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折腾,折腾累了就继续折腾,只是不认得自己。
那些时候的稚嫩无知瞎猜和浪费,回过头来只是想偷偷笑笑当时的年轻,年轻都得这样,不然老了时候回忆什么。只有错误的事情,才会不断地去回想怎样改变当初傻瓜一样的决定,能改变现在不如意或不知足,正确的决定又怎能一遍遍思量。所以现在的真知灼见,大不了就是四十年后阳光下、椅子上、槐花香里不清醒的梦罢了,这短暂的生活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等着吞噬你、拖累你,既决定得毅然决然就别后悔,既放弃得心痛流血就别回头:只是冲向终点的旅途轻松了一些,麻木了一些,失去了一些。
我想我要找到将来想要成为的自己,但其路漫漫数征程,难如蜀道渺如烟,既然已经一个人降临就不能怕以后孤独的路程,至少还有路边的麦田和稻草,至少还有叽叽喳喳的浪花和吹面不寒的春风。不就是哭丧着脸也会过去而说说笑笑也会过去的境遇,自己做不到不后悔的话,不回头地一直走下去。
这个无风无光无人哭泣的深夜里,似乎又看见曾经一中墙上亭上窗棂上的爬山虎和紫藤萝,似乎又听来风越过山头越过玉米田越过柿子树的欢庆,似乎又闻得泥土清香和树枝懒散阳光里的闲适宁静,似乎又抚摸了那一片早已消失不见只得梦里千遍幽幽绿坪、寂寂黄花,我不想再成为沉溺在回忆里不会自拔,即使这似乎无异于撕心裂肺,但未来似乎存在的不存在的众多可能,才是唯一可以选择和改变的事物:所以感谢所有一起成长的你们、我们、他们、她们和它们,即使这个时候让我心满意足,我也不会后悔。
思不得路,跃不得门,冬夜伊始,梦仅从文。